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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向我提问的人笃信宗教,我就回答说,世界上所有伟大的宗教都告诫其信徒们必须认真处理自己的粪便,因为讲卫生是神圣的。我解释说,注重公共卫生方面的个人修为可以使你交到同样有修为的朋友。尽管圣雄甘地穷尽其毕生的精力想让印度摆脱殖民主义的统治,但是他却宣称,卫生比国家独立还重要。伟大的建筑师科比西埃认为,厕所是“现代工业技术最美丽的发明之一”;小说家和诗人吉卜林认为,排污管道比文学更能给人以紧迫感。他在1886年写到,排污管道“真是一件了不起的东西,我一有时间就研究这些东西而且还撰写有关的文章”。他认为,一本关于公共卫生建筑的普及读物“要胜过所有含有神圣污言秽语的巨著的总和”。安东·契诃夫在写到俄国远东的萨哈林岛上无比糟糕的卫生设备时心都碎了。西格蒙德·弗洛伊德认为对粪便的研究至关重要,而对其忽略则十分愚蠢。弗洛伊德在为业余人类学家(也是美国陆军上尉)约翰·伯克的大作《各国人的如厕礼仪》所撰写的《序言》中写道:“让人接受粪便……不仅是一项果敢的行为,还是一项造福千秋万代的伟业。”
解决卫生问题也是贵族们的追求。我们只要看一看对此感兴趣的皇室人员的数量就知道了:温莎宫的查尔斯王子通过自然方法来排放自己用过的污水,具体方法是让其缓慢地穿过一个长满了芦苇的池塘。泰国国王普密蓬拥有一项污水充气机的专利,是世界上唯一持有专利的君主。荷兰王储奥兰治世家的威廉—亚历山大是联合国卫生顾问委员会的领导人。学者要写有关这方面的内容需要很大的勇气,但是仍有一些学者勇敢地面对了这一现实。心理学家特雷弗·凯斯、贝蒂·里帕扎里和里查德·斯蒂文森撰写了《我的婴儿闻起来没有你的婴儿臭:厌恶的虚假性》;研究中世纪文学的著名教授艾伯特·弗里德曼撰写了《盗贼的如厕礼仪》,他一定经过艰辛的调查才了解到这一事实:入室窃贼临走留下一泡屎尿的做法很可能是一个古老的习俗。这在17世纪的德国文学中已经提到了。
如果这些有关粪便的文学作品仍 不能令这些有疑问的人信服,我就会对他们说粪便就像石油那样宝贵,而且很可能有更大的用处。粪便里含有丰富的氮和磷,可以使庄稼和植物茁壮成长;还能从水中吸取养分,因为其营养物吸收了氧气。粪便既可以成为食物也可以成为毒药;既可以带来污染也可以发挥重要的作用。数以百万计的人通过用粪便发酵的沼气来烧水做饭。我对提问者们说,我不愿意将粪便称为“废物”,因为它可以被制成砖瓦,可以铺路或者制作成首饰。在18世纪,它还被制成粉状物,法国宫廷里的窈窕淑女们像吸鼻烟那样吸嗅着这种东西。并不算太久前,医疗人员认为,检查大便是一种十分重要的确诊方法(伦敦的韦尔科姆图书馆藏有一张有150年历史的挂图,上面画的是一位医生在检查便盆里的粪便,一位女助手讥讽地问他是否需要使用刀叉)。他们还喜欢将其开在药方里:粪便可以吃、喝并且大量地涂抹在皮肤上。马丁·路德对此深信不疑:据报道他每天吃一勺自己的粪便,并且写到,他真不明白上帝为什么会如此慷慨地送给他这么重要和有用的治疗方法。
这听起来很像是江湖巫医,只不过粪便这种排泄物正日益成为现代医疗中越来越常见的手段,用来治疗一些严重的细菌传染病,比如因对许多抗生疗法有抵制作用而被各种小报称之为“超级虫子”的梭状芽孢杆菌。对于那些最难治愈的病例来说,医生现在可以开出灌肠法这样的药方:将一个健康的直系亲属的大便和牛奶或者盐水调制到一起,因为健康人的大便中的菌群能够神奇地抑制超级虫子(经过这种灌肠法的患者中有90%的都恢复了健康)。一位叫埃塞尔·麦克尤恩的83岁的苏格兰老奶奶用女儿所提供的这样一剂药治愈了疾病。身体刚刚康复的老奶奶说,其实这和输血或者肾脏移植手术没有什么区别,“这又不是说放在盘子里让你吃下去,你根本看不见闻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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